没有暴怒,没有呵斥,甚至原本铁青的脸色,都逐渐转为深沉。刘寅看着王扬,缓缓开口,语气出奇的平静:

    “所以,你认为我是王八蛋,是吗?”

    王扬表情无辜:“我可没这么说。”

    刘寅沉声道:

    “我自为官以来,不蓄财,不置业,天不亮就起身处理公务,亥时不睡,从无懈怠。

    至于假中治事,通宵问狱,更是寻常。心中所系,唯法而已。

    所言所行,皆依齐律,直法行治,不避贵戚。

    奸猾靡烂狱中,不知凡几;恶徒伏诛刑下,难以数计!

    夷戮虽多,然罕有冤枉之事。所爱者,我不挠法活之;所憎者,我不曲法灭之。

    虽有酷急之嫌,然生当此世,不得不用重法。

    不然何以禁奸止诈,维系纲纪?”

    他盯着王住的眼睛,一字一顿地问道:

    “你觉得,我这样的人,是王八蛋吗?”

    王扬沉吟了一下,说道:

    “如果按你所说,那确实不是王八蛋。但你自称‘所言所行,皆依齐律’,那我冒昧问一句,你放走杜叔宝,又助其灭口除后患,连那个叫娇娇的姑娘你都没放过,这是依齐律吗?你派方都护,用柳憕事网罗我罪,想陷我于文法,也是依齐律?现在威逼利诱,让我卖部曲,还是依齐律?”

    刘寅移开目光,沉默片刻道:

    “有些事,亦非我所愿。”

    王扬一笑:“违律就违律,做坏事就做坏事,搞那么义正严词,差点以为冤枉你了。”